我便跨过来,可是在你眼里我做这一切都是勉强吗?”
“我连真心都摆出来了,你却觉得是勉强。你既然想跟我划清界限,好,不用费劲写那劳什子退婚书。”
季时傿自嘲似的笑了一下,眼底似有泪光,转身道:“横竖明日我都是要进宫的,我直接跟陛下请旨回西北,不回来了。”
她是第二次在自己面前哭,梁齐因心里一紧,冲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她,“阿傿别走——”
话一出口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,视线模糊不清,梁齐因怕她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,哭到几度哽咽,“对不起……我错了,我没有想和你划清界限,你不要走……我只是怕,我怕许多事情知道后你会讨厌我,对不起,不要退婚,别不要我,我只有你了阿傿,我只有你了……”
他以为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,把什么都憋回心里去,他已经习惯了被舍弃,可现在却怎么也做不到。他真的病了,只有季时傿是他的解药,梁齐因清楚地明白,如果季时傿现在将他推开,他马上就会死。
他从前怕季时傿可怜自己,现在却不得不祈求她的可怜,“我什么都告诉你,阿傿,求求你别不要我,你救救我,救救我……”
季时傿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,梁齐因情绪内敛,旁人很难窥探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,如今却把真心剖出来摆在她面前,声泪俱下,央求她能看一眼。
她转过身,梁齐因已经哭得说不出话,先前给他擦干净的脸又脏了,泪痕一直延续到下颚处,见她回头,张了张嘴,还想要再说些什么。
季时傿捧着他的脸,仰起头,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。
梁齐因猝然哽住,眼角的泪也被她吻去。
季时傿柔声道:“我是喜欢你才对你好,不是为了其他什么,我从来没有觉得勉强,我一直很开心。”
“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,但你若是不想说我便不会问,我还是那句话,你要是愿意告诉我,我便听,你不要怕,我不会丢下你,我不会不要你,我喜欢你,你明白吗,我喜欢你齐因。”
梁齐因眼底水汽氤氲,波光震颤,他长久地凝视着季时傿的脸,终于忍不住,低头吻了回去。
他心里惶然地想,这是世间最好的人了,最好的季时傿,他的阿傿。
作者有话说:
我决定以后还是晚上更新得好,赶早上的更新我晚上就得熬夜嘤嘤嘤。
柏拉图
窗台前的滴漏“嗒嗒”地响着, 秋霜送来干净的衣物与热水,季时傿打开房门接过,叮嘱道:“夜里不用人伺候, 都下去。”
秋霜见她并没有想给梁齐因安排厢房的意思,心里有些诧异,但未表现在面上,福了福身, “是,姑娘。”
季时傿阖上门, 手里的这件青衫是他父亲在家时穿的常服, 已经浆洗得有些发白了, 她将衣服挂在屏风上,轻声道:“把湿衣服换了。”
后头传来低低的应答, “好。”
季时傿在桌边坐下, 把先前梁齐因写了一个字的退婚书团成一团, 随手抛进篓子里。过了会儿梁齐因换好衣服,从屏风后走出,他情绪已经冷静下来,只是哭过的眼睛还肿着,半湿的发垂在肩后,宽袍疏带,朗眉星目, 缓缓向她走近。
梁齐因在她面前坐下,季时傿抬头看了他一眼, 温声道:“没关系, 不愿意说便不说。”
梁齐因摇了摇头, “你有权知道与抉择。”
“好, 你说,我听着。”
梁齐因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一般,半晌才静静道:“我娘是白家旁系嫡女,双亲早逝,舅舅带着她投奔了白家现在的家主白慎,当时他唯一的女儿才刚嫁给梁弼。”
“然而没过几年,梁弼的嫡次子早夭,元配夫人痛失爱子,很快就病逝了。白慎为了笼络庆国公府,想继续维持姻亲关系,恰巧我舅舅屡次落第,他为了谋取前程。”梁齐因一时顿住,缓了缓道:“在元配夫人的丧礼上,将他刚及笄的亲妹妹迷晕,送到了梁弼房内。”
季时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,她只知道梁齐因的母亲是续弦,也听说过她与梁弼不合,但她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。
梁齐因眼神空洞,神色淡淡,“我娘当时已与心上人私定终身,她同我舅舅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妹,自然对他极为信任,但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”
季时傿犹豫道: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…国公夫人的丧礼,丈夫和妹妹睡到一张床上,这样的丑闻一旦传出去两家都完了。所以我祖父做了个决定,让梁弼迎娶我娘做续弦。”
梁齐因神色戚戚,“但我娘怎么肯依,正当她和心上人打算私奔之时,我娘忽然发现她有身孕了。”
季时傿垂下眼眸,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,但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“白家抓了她的心上人,以他的安危威胁我娘,让她嫁给梁弼,并把那个孩子生下来。”
季时傿迟疑道:“你娘……妥协了?”